第81章 有人浪迹江湖

辰时（7—9）

临近天亮，困意袭了上来，曾海刚磕头虫似的深一下浅一下地打瞌睡，刘大胖呼噜扯得一声长一声短的，嘴角的哈喇子流成了一条小河。王铁锤见状，恶作剧似的掏出一把哨子，突然吹起“瞿瞿瞿，瞿瞿瞿——”的哨声。

顾嫣然好像没见过吹哨子似的，一眼不眨地盯着王铁锤，只见王铁锤随随便便把那哨子往嘴里一噙，下巴略微一抬，也不见使劲，一线清脆、明亮的声音便从那哨孔里钻了出来，犹如一条小飞龙般蜿蜒曲折，越爬越高，直至顶峰突然煞住，像在半空中大吼了一声，几个人无不闻之一震！

刘大胖吓得一激灵，紧急集合！还没睁开眼就胡乱摸东西。曾海刚听到哨声骤响，睁开眼习惯性地像炮筒子一样立正站好，只有顾嫣然好奇地看着王铁锤鼓起来的腮帮子。

“哎哟哟，部长，吓死我了，还以为连队搞紧急集合呢。”刘大胖从梦中惊醒来，看见部队在吹哨子，擦拭着T恤上的哈喇子。曾海刚在一边取笑，以日照香炉生紫烟，遥看瀑布挂前川，飞流直下——三千尺，疑是——银河——落九天！少校

王铁锤咧嘴大笑，顾嫣然趁机伸手要过那哨子，虔诚地望它一眼，庄重地送至唇边，狠吸一口气，憋住，然后使尽全身劲吹出了人生第一声有气无力的哨子。王铁锤、曾海刚乐得哈哈笑。

曾海刚不无卖弄地说，“哨子，是班长排长连长在部队最铁的哥们儿。部队集会的场合，如果你把那哨子吹得行云流水、响遏行云，你脸上、全连官兵脸上都跟着有光！”

“嗯，曾科长心得讲得不错，的确如此，哨声就是命令，听不懂哨音就不是一个合格兵。”王铁锤说，“我看这刘大胖同志刚才手条件反射般动作，对紧急集合有过敏症。”

刘大胖超级婴儿肥式的圆胖脸，笑得看不见了眼，“嘻嘻，我当兵时最怕紧急集合。”

“好了，不说了，出操！”王铁锤说完，独自一人先下了楼，在旗杆下像棵松树一般站定。刘大胖见状，朝曾海刚吐吐舌头，“走吧，这早操是少不掉的。”这会儿，他特别希望王铁锤呼呼地睡着，忘记出操这码事。

可是，王铁锤精神偏偏大得很，一到6点多，快接近了辰时，就准时地给他们吹哨子。他们几个在楼下空地上集合好了，才见罗青海、秦长江两个组的人马断断续续地来到旗杆下。

“王部长，辛苦啊，又熬了一晚上。”罗青海有点讨好地打招呼，毕竟，他昨晚睡得美梦一个接一个，娶了好几个新娘。到了早上，先是听了王铁锤的哨子响，接着又听见军号声，这才赶紧穿衣“蹬蹬蹬”下了楼。

王铁锤朝他点点头，“不加班我也睡不着，连个兵都征不好，我们就是失职呀。”

罗青海在心里哂笑，“失职不失职，反正有你部长在前头顶着呢。”

跑了几圈后，王铁锤解散了队伍，与罗青海、秦长江说，“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，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，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地干了。”

罗青海却不慌不忙地说，“现在刚天亮，这个点上找谁干活去？再急也得让人家吃口热乎饭呀。”

秦长江也插话说，“昨天晚上我打了几个电话，三四个部长都睡下了，督促着他们下床起来继续干活，他们的压力也太大了，本人觉得不宜操之过急，欲速则不达啊。”

王铁锤看着罗青海、秦长江，半天没有说话。他想起一首叫《有人》的歌，里在的词真特么的好：有人浪迹江湖，有人寒窗苦读；有人精打细算，有人满不在乎。

已时（9—11）

到了9点，罗青海和秦长江各带一组出发。顾嫣然选择了继续跟着王铁锤，罗青海心里是我特想叫上顾嫣然的，但是他担心涎着脸去招呼她，顾嫣然会婉拒掉，那多没面子呀。没办法，心里只有吃王铁锤醋的份，这个小眼眯眯的锤子货，太有女人缘了。

王铁锤临时也改变了主意，把军事科长曾海刚留在部里，一边担负值班任务，一边查看征兵网上报名情况。他决定亲自下乡督促，越野车成了临时的征兵报名指挥中心，他的电话都快打爆了，一会儿是这乡打来的，一会儿又说那个镇打来的，不停地报告着入户情况。

王铁锤听着曾海刚打来的电话，眉头紧锁，到了10点时，乡镇武装部长已经全部进入了村庄，但到了午时，报名人数增加40人报名，王铁锤心里有些着急，这个速度像龟跑一样的报名，估计要拖军分区的后腿了。

王铁锤到了陈家村，拿着从区公安局调出来的花名册，让村干部集合16名大学生开会，王铁锤亲自动员，讲完了，一个大学生说，“我受不了部队的约束，当兵当几年都与社会脱节了，我不报名。”

这个大学生这样一说，后面陆续又有几个大学生表示，部队生活太苦了，当兵没什么好处。王铁锤一听气得白瞪眼，这不是扯淡吗？！

恰在此时，曾海刚又报告最新的报名数据，说突破了二十人。而且他们到达另一个村时，村干部反映德武装部长转一圈就走了，纯粹是应付差事。

午时（11一13）

中午吃饭时，王铁锤与罗青海通了电话，罗青海在城区转一圈早回去了，秦长江倒是十分认真，基本上该跑的都跑到了，他这一组在外面，人人一碗牛面条。他不想回单位，不用想，就知道罗青海肯定在部里凉快呢，他回去了，俩人见了面也不好意思啊。所以就干脆不回去，在街面上晃悠。

“罗政委，你那边情况怎么样？”

“部长，我们这边情况不错，8个街道已经跑完了，估计应征报名数据马上会上来，你再耐心等一下。”

然而，一直到了未时（13一15），都没见多少数据变化，王铁锤心里比较焦急。曾海刚报告来的情况，令人失望。他心里急得火冒三丈，直想把适龄青年一个个揪出来，摁住他们的头报名应征。

申时（15一17），全区一共增加了46人。王铁锤手捂额头，琢磨着办法。